在悲悯中净化:走进悲剧的深度阅读与情感体验 ——记62期“书影摇曳”读书沙龙
2024年4月8日下午,《雷雨》圆桌悦读会在广州市第二中学报告厅顺利举办。本期悦读会的悦读书籍为曹禺的经典戏剧《雷雨》,分享会由暨南大学中文系教师池雷鸣博士主持,悦读嘉宾为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师彭贵昌博士。两位老师与参加悦读会的高一级同学围绕《雷雨》的“序幕”与“尾声”及其悲剧艺术展开了对话。台上台下的师生书友们围坐畅谈,在雨后初霁的校园共同分享阅读之趣。
池雷鸣老师进行问题导入
在对曹禺创作《雷雨》的背景进行简要回顾之后,主持人池雷鸣老师问到,同学们在阅读《雷雨》的“序幕”“尾声”时,是否注意到与正文之间的关联与差别?在这颇有意味的提示下,学生们纷纷意识到问题的切入点在于“周朴园”,并就其正文中的封建、暴戾、大家长形象与正文之外的年迈、沧桑、孱弱形象展开对比讨论。彭贵昌老师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周朴园这个人物连接了过去、当下、未来这三个时间维度,是动态、变化、丰富的人物形象。
彭贵昌老师发表看法
随后,两位老师就《雷雨》的部分课本选段进行了现场演绎,引出了“为什么周朴园对鲁侍萍既怀念又不愿意相认”之问。部分学生对周朴园的爱恋与怀念之情持否认态度,认为周朴园心中的鲁侍萍是他人为建构出来的美好幻影;部分学生承认了周朴园的感情,认为他缺乏直面过去与自责的勇气;还有一部分学生则将周朴园的个人选择与封建社会的历史背景联系起来思考,认为周朴园与鲁侍萍的相爱、分离、重逢但不相认这一行为是出于自由精神在封建秩序下的妥协,两个人物个体都是大环境下的被压迫者。两位老师首先肯定了学生们基于文本细节做出的个性化解读,接着对周朴园的矛盾性进行了进一步阐释,指出周朴园的怀念与退缩的行为背后是自我美化、建构的过往与不得不面对现实之间的矛盾。老师们结合周朴园对鲁侍萍被赶走一事并不知情、周朴园的第一任妻子在文本中的被弱化、繁漪的不被重视之孤独、下人对老爷“不大亲近女人”的议论等文本细节,与同学们一同重新审视周朴园把自己关在闷热的房间里、不断拿起又放下鲁侍萍的照片的举动。
学生发言1
接着,池老师提醒同学们关注“序幕”与“尾声”里周朴园的“老者”形象。就“老者”周朴园又意味着什么这一问题,台上台下的同学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大部分同学认为这是为全剧奠定悲剧的基调,给读者强烈的冲击,表达对周朴园的怜悯之情;少数同学从戏剧的整体结构进行考量,认为如此安排率先交代了结局,使得结构更完整;还有同学从人物形象角度出发,认为此举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身为“普通人”的周朴园身上的负担和压力。彭老师认为这与曹禺的悲剧观紧密相连,指出曹禺同时代的不少读者认为《雷雨》反映了封建大家庭的罪恶,但曹禺坦言这并不是核心主题,作者实则怀着一种悲悯的心情来写剧中人物的争执,剧中一开始就呈现“老者”与盛年时期的周朴园形成了对比。曹禺并不是想直截了当地塑造一个暴君式的周朴园,而是塑造了在面对命运的动荡和剧烈变化之后一个饱满的悲剧性的人物形象。
学生发言2
此外,在作品的序幕跟尾声借由一对姐弟引出整个故事,彭老师分析道,曹禺这一叙事视角也传达出悲悯色彩。如果没有序幕跟尾声和没有年迈的周朴园形象,作品中的死亡传达的可能是动荡甚至是恐怖的心绪,也会让20世纪30年代的读者觉得这是一部影射现实的剧作。而曹禺在序幕和尾声中借由两个小孩的对话将故事的时间距离拉开,也在一定程度上将激荡、恐怖的情绪消减,由此产生一种“看的距离”。正如曹禺曾在《雷雨》序言里说的,他要用通过序幕跟尾声造成一个“欣赏的距离”,还要造成一种“安静的沉思”。这也恰似作品的标题“雷雨”,一开始压抑、闷热,随后在雷雨之夜所有人物的情绪都急剧爆发,最后有了序幕跟尾声,这场雷雨真正地落下来了,雷暴得到了和缓,复归雨后的安宁。读者才有时间和空间去思考这样一个故事,重新看待剧中人物和体会里面的悲剧意味,从而超脱于现实的悲剧去思考作品的审美意味。
学生发言3
最后,池老师就悲剧心理学相关知识和同学们分享了如何欣赏悲剧艺术。《雷雨》“序幕”“尾声”的结构性存在是一种阅读或观赏时的提醒:我们之于“雷雨”之悲应该保持一种欣赏的距离,持有一种距离之外的悲悯之心。我们欣赏悲剧艺术,实际上是对悲剧艺术所带来的生命快感的一种体认。悲剧,除了怜悯、恐惧,还应有崇高,而崇高正是我们在悲剧中净化的力量之源。
全体合影留念
两位老师的精彩分享赢得了在场同学的阵阵掌声。虽然已是饭点,但同学们仍然坐在台下,沉浸于这一场圆桌讨论会,活动结束后还有不少同学留下来跟老师们进行了更深入的交流。雨后初霁的校园满眼绿意、安宁平静,读书正当时。同学们亮晶晶的双眼透露出,他们已经在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深度悦读了。
摄影:陈鸿远 徐艳阳
文字:徐艳阳 陈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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